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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敘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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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敘舊

司瑜這會兒心情確實不錯。

多年未見的發小們突然歸國登門,也是確實意外。

原本父母還在世的時候,幾家關系非常緊密,後來他們陸續定居國外,見面的時間便越來越少,細數下來已有五年未聚,不過重逢時一點都不生疏。

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聚在花園裏吞雲吐霧,個頂個的風姿綽約,俊朗不凡,遠遠瞧去把眾女傭看紅了臉,今日花園外坪地上的銀杏葉打掃得格外幹凈。

他們人手一支燃燒過半的香煙,沒規沒矩地圍繞司瑜擠著坐著,像小時候那樣,司瑜的座椅兩邊扶手上還一邊擠了個一米八幾的男人。

電話掛斷,司瑜左手邊的鐘赫銘撣了下煙灰,這人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相,嘴賤地調侃他:“司先生總算舍得把人帶出來看看了。”

司瑜翹著二郎腿,朝他吹了個煙圈:“有什麽舍不得的。”

“哎,當初老鐘跟我講阿瑜撿了個小孩兒回去,我死都不信,沒想到居然是真的,還跟藏寶貝似的藏著不跟兄弟說。”一旁他們之中最年長,也最穩重的淩雲松加入他們插科打諢,“我說阿瑜,你知道怎麽養小孩兒麽。”

這也是所有人都感興趣的話題,大夥兒瞬間打起了精神。

司瑜是他們當中年齡最小,同樣也是脾氣性格最古怪的,這麽多年來他們的友誼全靠其餘三人死乞白賴倒貼維持,所以任誰都無法想象他養小孩兒的樣子。

因為他尚且還不知道什麽是愛,他從來都是被愛的那一個。

司瑜掃了他們一眼,滿不在乎道:“這有什麽,艾林那麽嬌氣不也是我一手養大的,戚聞可比他好養活多了。”

顯然,他的話牽起了大家的共同回憶,每個人都露出了笑容。

“說的也是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

“真懷念以前的日子,也不知道艾林在歐洲過得怎麽樣了。”

司瑜咬了口煙嘴,神情都柔和了幾分:“前幾天那邊的護理人員說還不錯,各項指標都很健康。”

“下次我去歐洲度假自己繞道去看看,得,不說這個了。”鐘赫銘忽然問司瑜,“你們家小朋友,叫戚聞是吧,他是個什麽樣的人。”

此言一出,司瑜有些頓住了。

他從來沒想過怎麽去介紹戚聞,只言片語實在很難說清楚,他身上是有一些矛盾美學在的。

不過如果非要找一個詞句的話……

思索了片刻,司瑜突然說:“肉豆蔻。”

前言不著後調,鐘赫銘楞了一下,沒反應過來。倒是坐在對面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賀禹,笑了笑,一秒就懂了司瑜。

“辛辣東方調。”

鐘赫銘頓悟,於是更好奇了,他攬著司瑜的肩膀問:“有多辣?”而後又指了指附近遮陽傘下幾個正在聊天的人,“有我的人辣麽?”

司瑜擡手把鐘赫銘從自己椅子上推下去,但笑不語,顯然是瞧不上的。

誰知說曹操,曹操到,鐘赫銘剛剛不過隨手一指,遮陽傘下的人居然真的跑過來,抱著他的胳膊輕輕晃動。

男孩看著二十出頭的年紀,生得唇紅齒白,細腰窄臀。個子很嬌小,聲音也很嬌。

“赫銘哥,我剛剛看到花園那頭有蝴蝶,可以過去玩兒麽?”他說話時站不穩似的,一晃一晃,聲線也跟著晃,“求求你了。”

鐘赫銘勾了勾嘴角,似乎還挺享受:“你就這樣求人?這幾位先生會笑話我沒教好。”

男生偷偷向旁邊瞄了一眼,忽然臉紅,鐘赫銘高他整整一頭,他摟著鐘赫銘的脖子迅速踮起腳在他唇邊親了一下,留下一層薄薄的水跡。

鐘赫銘放在他腰側的手使壞地掐了一下:“去吧,不要亂跑。”

男生果然聽話的沒有亂跑,借著追蝴蝶的名義,在幾位先生不遠處的地方跑來跑去,比起花園裏的,他倒更像花蝴蝶,透著天真的愚蠢。

司瑜毫不留情的嘲諷:“品味什麽時候變的?”

鐘赫銘面對司瑜的人生攻擊,非常無所謂地笑笑:“家裏老頭子介紹的,再說山珍海味高嶺之花吃多了,偶爾換換口味,別有一番風味。”

淩雲松和賀禹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。

他們四人雖然社會地位出挑,但家教森嚴,沒有亂搞多人關系的,今天他們帶過來的每一個都是正兒八經的交往對象,而且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,每一個都是正經出身的少爺小姐。

比如剛剛那個,就是風聚實業的小少爺,梁桐,從小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。

正當他以為自己已然成為全場焦點時,司家的老管家端著咖啡盤走了過來,身後跟著一個面龐冰冷的青年。

“司先生,各位尊貴的客人,阿聞少爺到了。”

戚聞出現的瞬間,探究的,好奇的,玩味的,所有人的視線都集聚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,梁桐暗暗捏了把衣角。

戚聞一如既往地穿過眾人走到司瑜跟前,卻看到兩個男人和他緊密地挨在一起,看上去關系十分親近。

他斂起眸光,微微垂首:“司先生。”

“阿聞,過來,給你介紹一下。”司瑜語氣愉悅地喚他過去,一個一個清點自己的好友,“MCS的鐘先生,Fele的淩先生,那邊的是科瑞的賀先生,都是我多年的老相識了。”

司瑜隨口一出都是能令世界金融圈抖一抖的人物,然而,戚聞一個十八歲的大學生站在那兒,融進一群精英裏居然一點都不顯得怵場,倒是有幾分游刃有餘。

戚聞一邊聽司瑜介紹,一邊點頭致意:“諸位好,初次見面,我是戚聞。”

鐘淩賀幾人兩兩相視,皆是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一點興味。

司瑜家這個小孩兒,表面上還算彬彬有禮,成熟,穩重,眼神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。

他們每一個都是混跡社會多年的老油條,可現在居然在一個還沒走出象牙塔的大學生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。

有意思。

鐘赫銘又擠到司瑜身邊去攬著他:“小阿聞,你們司先生的脾氣不好伺候吧,我們小時候可是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頭,現在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戚聞微微瞇起眼睛,語氣自如:“沒有的事。”

“請大家用咖啡。”

吳管家跟著道:“是啊,一會兒該涼了。”

戚聞說罷,從吳管家手中的托盤裏端下了司瑜的那一杯咖啡送到他手邊,不動聲色地將他與鐘赫銘隔開,用夾子夾了一大一小兩塊方糖放進咖啡,再加入三分之一杯的奶泡,用手背貼著杯子外壁試好溫度後才遞給司瑜。

“司先生,請用。”

司瑜嘗了一口,是他喜歡的味道,眉眼都舒展開了。

鐘赫銘與淩雲松對視一眼,有些瞠目結舌。

司瑜養小孩的方式有點奇怪,說不上來的奇怪,但這事兒安在司瑜身上好像也就不奇怪了。

畢竟他一直以來就是少爺的身子少爺的命,他們幾個無論在外頭多麽不可一世,不也都從小跟著這個最漂亮的弟弟鞍前馬後。

想通之後,鐘赫銘釋懷了:“我覺得阿瑜那杯的味道應該比我的好,讓我嘗嘗。”

說著也不等司瑜同意,直接上手奪了司瑜的咖啡杯一飲而盡,接著回味無窮。

“嗯,阿聞的手藝真不錯。”

戚聞並沒有因為客人的誇獎而感到高興,相反,他緊盯著鐘赫銘手中那只司瑜用過的咖啡杯,面色沈下。

司瑜拿回咖啡杯時裏頭已經空了,他黑著臉踹了鐘赫銘一腳,可惜踢了個空。

淩雲松見狀出來當和事佬,笑道:“算了阿瑜,你還不知道他,從小就喜歡搶你吃過的,還不是因為大人們總把最好的那份給你,就當可憐他了。”

司瑜把空杯子丟給戚聞:“再給我重新沖一杯。”

戚聞接過杯子,應下:“好的司先生。”

他往回走,進了廚房後只看了一眼便把手中那只杯子扔進垃圾桶,重新從櫥櫃裏拿出一個嶄新的咖啡杯,給司瑜沖了一杯比剛剛更加濃香的手磨咖啡。

幾人又聊了一會兒,吳管家到花園裏來請大家移步餐廳,請完這邊幾位大佛,他又繞到後方的遮陽傘下,梁桐已經過去了,算上他總共兩男一女。

老管家笑瞇瞇地說:“午餐已經準備好,諸位請入座。”

每位客人攜著自己的伴兒到餐廳入座,梁桐自然是跟著鐘赫銘,還有一個文文靜靜的男生坐在賀禹旁邊,兩人話都不多,幾乎沒有什麽交談。在場唯一的一位女士是淩雲松帶來的,他們不久後準備訂婚,商業聯姻,兩人相處得還算客氣。

午餐非常和諧,大多數時候是幾位先生在交談,市場訊息,童年回憶,什麽都聊一點兒。

淩雲松帶來了一個消息,他說恒遠最近似乎在和外資接觸,接下來可能會有什麽動作,司瑜表示知道了,也沒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。

戚聞專心地吃著飯,過程中卻發現總有道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。原本他並不感興趣,誰知他放下筷子擡頭時,那個叫梁桐的男生毫不遮掩地打量著他,眼神稱不上善意。

戚聞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,司瑜喜歡胡蘿蔔的香甜,但不喜歡胡蘿蔔的口感,他只好替司瑜把扇貝上的胡蘿蔔碎顆顆挑到自己碗裏。

用完午飯後,四個男人趁著休息時間商量了一下,下午打幾把高爾夫。

梁桐聽見了,不知道從哪兒湊上來,軟聲軟氣道:“赫銘哥,我也想和你們一塊兒玩。”

鐘赫銘這下可沒慣著他:“你會玩麽?想過來當球童?”

梁桐光是想想全場跑著撿球就覺得小腿肚發酸,把頭縮了回去:“算了吧,我還是和他們聊聊天好了。”

鐘赫銘嗤笑一聲,不過隨後想到了什麽似的,摸著下巴轉頭問戚聞:“小阿聞,你會不會?”

戚聞放下手中的書:“司先生教過。”

鐘赫銘頓時興奮了,說是兩眼放光也不為過。打不贏師父,他難道還搞不定徒弟麽?

“司瑜的球技是我們當中最高的,今下午你可以一定要來一手,讓我們看看實力。”

戚聞的視線下一刻就飄向了司瑜。

多少年的朋友,司瑜豈會不知道鐘赫銘的想法,他問戚聞:"想玩麽?"

鐘赫銘這話多多少少是帶點挑釁意味的,據司瑜對戚聞的了解,戚聞並不是喜歡與人爭個高下的性格,他這樣問純屬是拋個臺階出去,只要戚聞說“不想”,他就有無數種辦法堵住鐘赫銘的嘴。

然而戚聞卻說:“可以試試。”

司瑜看過去,戚聞對上他的視線,頓了頓後又說道:“我不會給司先生丟臉。”

司瑜坐在椅子上,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兩下,唇邊綻出一個饒有趣味的笑容。

他朝戚聞挑了挑下巴:“去拿你的球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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